等时间渐渐过去,身后跟着的人将碗筷撤下去,铁柱那孩子吃了饱饭,争抢着去干活。
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,苏南初看了看厨房打水洗漱的一众人,转头问向沈璟之:“皇上,玥国像他这样的应是还有不少吧?”
“随着时间越久,土地流转,贫富差距也会越来越拉大。”
沈璟之后靠几分,抵住靠背,手指放在扶手上,眼神疏离。
听见苏南初的话,也没有什么意外,只是朝女人伸了伸手。
苏南初识相的挪了挪椅子贴过去。
沈璟之看着她狐疑的神色,微抬了几分胳膊,虚指了指远处杂草丛生的墙角。
问出来一个跟苏南初刚才话毫不相关的问题:“同样的品种,同样的土壤,你说为何有些茁壮成长、傲然挺立,而有些萎靡不振、弱不禁风乃至倒伏于地?”
苏南初沿着方向看了过去,同样一堆草丛,确实有高有低,她蹙了蹙眉。
“贫富拉开是必然,每个人资质不同,能走的路自然也不同,所以每隔几十年,都会将无主土地,或查封土地,重新调整平均分配。”
单靠这些土地,不能让他们致富,但是最起码不遇见灾荒战乱年间,饱腹无忧。
“朝廷下发的每一条政令,都有考虑到最底层百姓的生养之域,但是朝廷的钱也是一笔一笔税收征上来的,富人交下的税款,也绝非平白无故天上落下来的。”
“朕只能尽微薄之力,抽丝剥茧给寒门额外多几分的照顾,尽可能让玥国上下,无论贫富都吃的上精米,路上无尸骨,家户不冻馁,并不能只手遮天,让所有人都变成高门望族。”
言至此,男人神色倒还好,只微微低了低头,手指无意识的抚了抚腰间的玉佩。
但是苏南初就不一样了,她这是第一次听见上位者口中述说这些问题,而且…竟然还怪有道理的。
她微愣了半天才张口回神,低下头沉思了片刻。
仔细想想也确实,众人仇富也只是仇的为富不仁的那些,真正的富人其实对社会贡献要远比普通民众多上百倍的。
军队是税收养的,各行政部门税收养的,扶贫的钱也是富人一分一分纳的税。
各种反垄断也是在打压富人,给更多人多几分机会,其实国家一直在默默的给普通人喘息空间,只是…资源实在有限,狭路相逢勇者胜,总要有人被甩在身后的。
看见苏南初面色不好,男人起身端起来茶饮了一口:“从去年朕登基,免征三年农税到现在,国库收入只少了不足一厘,可想而知,农税于朝廷来讲已是可有可无。”
“户部已经在征采文牍,汇整籍册,今年下半年,免除农税的政令就要下发至家喻户晓,各地纺织业,陶瓷业,冶铁业兴起,将会逐渐分散农业在民间占据的为首地位。”
苏南初静静的听着头顶的声音。
她知道,男人的安排已经是当下最好,一个国家无论如何兼顾,也不可能全民俱全。
“那…皇上说…他父母均故…方十几岁年纪…还能安然长大吗?”苏南初拉着男人胳膊,托着脑袋,似乎只是随口道了一句。
“怎么?”沈璟之扯开唇,把茶杯落回去:“你还想让他跟朕进宫不成?”
苏南初抬头,她当然没这么想啊,宫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,去了说不准还不如现在呢。
沈璟之鼻翼轻哼了一声,低声又道:“不入兵籍,能出现在宫里的只有太监。”
皇宫远比民间更残酷,什么地方不是弱肉强食?
苏南初:“……”默默咽口唾沫。
万恶的封建社会,怕自己女人出轨,就把宫里男的都阉了。
你有这本事用实力征服自己后宫里的妃嫔对你死心塌地啊。
“皇上说笑了,嫔妾跟人不过萍水相逢,遇见了觉得感慨,叹一声罢了,世间同他一样的千千万万,若不根除这一现象,帮了一个,也帮不了千万个。”
苏南初笑了笑,把男人被自己蹭乱的衣服捋了捋,好让自己抱的舒服一些:“但是皇上,授人以鱼,不如授人以渔,不如皇上给世间同他一样的人指一条明路。”
对于苏南初能想到这一层,沈璟之面上还是划过几分欣慰的。
扯开唇,伸手揉了揉女人探过来的头,目光略过女人不安分的手:“工部在忙水利设施,准备培养一批维护检修的工匠。”
“他这个年纪不算小,启蒙有些晚,可以先去跟着学,能不能学的会,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苏南初诧异,回答的这么痛快?是他早也想到了这一点?
刚准备说些什么,门口传来动静,有人板着一张脸走过来,微微行了礼,唤了声爷,也不说话。
苏南初自觉从男人怀里让开,搬着椅子挪远一些。
“什么事?”沈璟之坐直身子,狭长的眸子看了过去。
“回爷,是丞相那边…”对方说着话,犹豫的看了一眼边上女人,见自己主子没阻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