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上感应宗。
神钟峰。
万丈神峰上,悬崖边,一口巨大的洪钟立在满是灵纹的石台上。
这便是太上感应宗的神钟台,有专门的人每个时辰准点敲钟。
哪个时辰敲几下,都有明确的规定,多一下,少一下都要被严厉惩罚,甚至整个神钟台上下负责人,多要被牵连。
而且这钟也并不是那么好敲的,首先这口巨钟本就是一件极品金丹法宝,敲钟的钟杵,重达七千斤,得筑基巅峰修士方可推动。
敲钟时的反震之力,威力不弱与一件金丹法宝的威力,也就只有筑基巅峰才能承受。
若是炼气修士,仅是敲钟杵就挥舞不动,而且一旦被反震的音波所伤,轻则受内伤,重则当场毙命,都有可能。
钟台上缓缓走来三道人影,为首是一个身强力壮,眼神凶狠之人,他看向一旁一个一身衣着素净,有些唯唯诺诺的中年人勾手道:“陈汝开,滚过来敲钟。”
闻言,一旁的佝偻的老者脸色微微一变,刚要张口,只见那人发狠道: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滚过来,看你那窝囊样,好歹也是个单属性灵根,就这德行,呸。”
“听说,咱们雷长老还想把女儿嫁给你?得得看你这德行,幸亏没嫁给你,不然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。”
被无情羞辱的陈汝开,如今历经四十多年风雨,已被时间和生活摧残的不成样子。
当年他刚来神钟台时,也曾意气风发,但后来被社会鞭打的多了,逐渐变得唯唯诺诺,不敢视人,哪有半分当年的天骄风采,任何故人见了都忍不住潸然泪下。
曾经宗内前十的绝顶天骄,怎么变成如此泯然众人。
“阁下,说的是,在下只是一个废物,哪里配得上长老千金。”
陈汝开低了低头拱手道。
“废物就是废物。”
“行了,时间快到了,耽搁了时辰,谁也承担不起责任。”一旁的佝偻老者上前催促道。
“老东西,你倒是会做好人,我看你心思也不单纯,都闪开,小心震死你们。”
健硕的男子,在掌心呸了一口唾沫,双臂鼓鼓,几乎爆衣而开,脸上迅速涨红,双膝微微弯曲,使足了力气,才推动了敲钟杵,重重的撞击在神钟上。
铛!
一声浑厚的神钟声,传遍各处万丈神峰,陈汝开两人尽管已经站的很靠后了,但依然难挡这沛然的神钟之力,感觉体内气血沸腾,喉咙处升起一抹腥甜。
这边是神钟一职,众所周知短命的职位,宗内其他人,哪怕是贿赂管事,也要想法的离开这里,哪怕去倒夜香,去清扫茅厕,洗衣服,都没人愿意来此。
担任敲钟一职的人,往往活不过七十岁,要知道这可是修仙界啊。
哪怕是筑基修士,也很少有人活过二百岁的。
随着三声钟声落下,这个时辰的钟声算是敲完了。
今天的工作也到此为止,三人都露出一丝轻松之色,可一想起明天还要敲钟,心头不由得压抑沉重万分。
这日子,何时是个头。
有段时间,陈汝开也想过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真的错了。
为了一丝渺茫的圣地机缘,让自己混成这个样子。
是否真的值得。
他无数次询问自己,在无数个夜晚泪湿枕头。
可每次想起父亲对他说的话,他再如何动摇的眼神,都会一点点的再度坚定起来。
他知道。
我陈汝开,不成化神,就当个废物结束这草草一生,也罢。
晚上,回到茅草屋。
家徒四壁,四面漏风,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曳,陈汝开伏案工作绘制灵符,好赚取微薄的收入,维持开销。
这时咯吱一声,随着门被推开,陈汝开下意识的伸手护着烛火,以免被风吹灭。
看到来者正是和他一起工作的韩老,急忙起身,“韩老,您怎么来了,快请坐。”
韩老笑眯眯的坐下,手里拎着一坛仙酿,透过淡淡的烛光,看着眼前的男子,从当年细皮嫩肉,面如冠玉,意气风发,朝气蓬勃。
如今,双眼昏暗,暮气沉沉,眼神僵硬迟钝,一副饱经沧桑的苦命人模样。
韩老万分感慨啊。
“来,咱爷俩喝两杯。”
韩老主动倒酒,陈汝开急忙上前扶着酒碗,一副小心翼翼不敢得罪的样子。
他似乎习惯了,他好像谁也得罪不起。因此时间长了,就事事小心翼翼。
“韩老,晚辈怎敢,您这是什么意思,难道您是来说那件事?如果是为了那件事,您还是把酒拿回去吧,我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我说,小陈,你都这副模样了,去徐家当个赘婿,怎么就不行了,你这一把年纪了,人家千金没有嫌弃你就不错了你可别不知好歹。”
韩老脸色阴沉顿时不悦,重重道。
陈汝开眸光一低,旋即再次抬起,隐约能看到